做普通情侶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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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普通情侶嗎
輕柔的古典音樂在車內環繞。
簡歡坐在副駕駛，偏頭看掛滿了雨珠的車窗，天氣熱了，淩晨依然冷，車內還開了冷氣循環，她哈一口氣，在玻璃上附一層白霧，但她什麽也沒做，靜靜地看著白霧，這片圓形的霧氣像一朵正在枯萎的花，很快消散了。
“嗚——嗚——”
雨刮器在眼前搖晃，發出一些細微的聲音，聲音融進沈悶的車行聲，時而車輪壓過水坑，響起液體被榨開的四濺聲音。
“我們不說點什麽嗎？”簡歡沒想到自己是率先開口的那一個。她盯著前窗外景，X城是個不夜城，很難見到漆黑的夜色，即使是在淩晨兩點後。
但因此，車內反而顯得更黑暗了。
駕駛位上的年輕男人專心致志地在開車，掛了左轉向燈，停了車，靜靜地等待紅燈過去。
聽到這句話，才輕笑了聲，應道：“我在忍著不和你說話，歡歡什麽時候喜歡上聊天了？”
他扭過頭，盯著簡歡：“和我聊天沒關系嗎？”
簡歡沈默了一會，她安靜的時候就像一只兔子，就算杵她一下，她也不會動。
邊伯賢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的答案。
左拐的指示燈亮了，他把車駛入等待車道。
旁邊傳來溫吞的聲音：“男女朋友聊天可以的。”
“男女朋友，這個詞從你嘴裏說出來太新鮮了，歡歡。”邊伯賢悶聲笑起來。
“學長今天來接我是為什麽？”簡歡在他的笑聲中平淡地提問，“學長以前從來沒做過這種事。”
“哪種事？”
簡歡微微地吸了口氣，又嘆了出來：“仿佛我們也是普通的情侶了。”
“你不喜歡我來接你嗎？”黃燈亮起，邊伯賢稍稍撩起眼皮，慎重地瞧了簡歡一眼。
“沒有，”簡歡搖頭，“只是這樣太普通了，男朋友來接下晚班的女朋友，這種事情太普通了，不像學長你會做的。”
綠燈即將亮起，邊伯賢語氣輕快地追問：“我？”
“學長你為了把我送出國，把我之前的所有人都送出國，”簡歡耷拉著眼皮，輕輕地闡述，“租二十萬一年的房子，給二十萬生活費，你不會插手我的生活，但讓人把一切都辦好。”
邊伯賢不覺有異，他有錢，愛人的方式自然也充滿了資本主義式的大方。
他笑道：“對了，交換名額的名單今天出來了，你已經知道了？”
“嗯。”簡歡的臉沈在陰影裏。
情緒似乎不太對。
“錢、房子、名額，我總是給你這些，沒時間陪伴，”邊伯賢以為她不喜歡，略顯小心地解釋，一向彎彎的眉也蹙了起來，“在帶你去別墅前，我想像個普通男朋友一樣陪在你身邊。你，不喜歡？還是喜歡以前那樣保持距離感？””
簡歡不知道。這種感覺肯定談不上討厭，她當時看到幫忙整理貨架的邊伯賢，內心的感想是——
終於能觸碰到了。
邊伯賢學長是高高在上又危險難纏的怪物，總是趁著夜色襲來，又在她看去時消散，但他站在便利店明亮的燈光下，就像一名普通的顧客，也像一個真實的人，拿著快過期但還能吃的紅豆面包，問她這家連鎖便利店是怎麽處理這些臨期食品。
“為什麽突然改變了？”她問，有些莫名緊張。可能是因為期待吧，期待這個說出“愛”這個字的人，能給她一個好的答案。
邊伯賢捏緊了方向盤，青白的骨節凸出，顯出他此時波動的心緒。
“我以為時間還很長。”他慢慢地說。
簡歡不解。便利店離公寓只有十分鐘車程，哪怕算上停車也只有十五分鐘。簡歡第一次不滿於和邊伯賢相處的時間太短暫。
“什麽意思？”她追問。
邊伯賢看出了她異常的急迫，微微無奈地勾唇，道：“你這種時候總是很好奇。但我很喜歡你這一點，無關緊要又至關重要的就是你的好奇心。”
簡歡回答：“黎桓學長說好奇心害死貓。”
邊伯賢笑了，像是在自言自語：“是啊，但也是好奇心支撐你走到這一步。”
車輛駛入地下車庫，安穩地停進專屬車位。
簡歡看到他低笑時，眼尾下垂，臥蠶溫柔。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？見過他瘋狂的樣子，貪婪的樣子，就很難說他溫柔了。只有在最開始的夏季，那些動搖人心的蟬鳴和影影綽綽的光斑，他在階梯下回頭微笑，那時讓還是新生的她以為他會是個十分溫柔的人。
地下車庫光線昏暗，四下寂靜。
邊伯賢將車子熄了火，車燈關閉，車內也十分昏暗。他們之間，也許黑暗更好。他們會更坦誠。
他解開安全帶。
說話前，他會很淺地吸氣，會有輕微的聲音，這讓簡歡豎起了耳朵。
“我以為時間還很長的意思是，我認為要花很長時間接近你，歡歡。你在社交上有困難，你有抑郁傾向、也有一些厭世，你的家庭沒有給你助力和底氣。我以為會有很長的時間一步一步來，‘到便利店接你’這一步應該在‘接你下課’之後。你沒有把我介紹給你的社交圈，所以我覺得今天來接你會是很冒昧的舉動，但沒有辦法，沒有時間了。”
簡歡看向他，正好邊伯賢也看向她。
暗色中，對方的眼睛都閃爍著異樣的光，比在光亮處更顯眼、更銳利。
“我沒想到你這麽努力地找到了真相。”他苦笑著說。
簡歡沈默片刻，問：“你討厭我嗎？”
“不，我為你驕傲。”
他回答時毫無猶豫。
“一切都提前了，這對我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，我已經期待和你一起回家很久了。考了駕照之後，這可能是我覺得它最有用的時候，”邊伯賢沒有移開視線，但他的目光柔和了許多，“我只是擔心你，怕你跑掉，又像是兔子一樣。”
“沒在一起的時候，我有信心絕不放過你，但在一起了，反而擔驚受怕，”他呢喃著，俯身靠近簡歡，“這算是什麽，歡歡，你能告訴我嗎？”
“愛？”簡歡不確定答案，所以她引用了邊伯賢給她的答案。
“你知道你說這個字的樣子嗎？”邊伯賢忽地失笑。
呼吸在暧昧糾纏，兩人輪廓都粘連不清的距離裏，簡歡撩起眼皮，眼尾平直：“不知道。”
邊伯賢低頭，吻在她的眉骨，那裏有一道仍有凸痕的疤。
他沙啞道：“像是不愛。”
不愛就不愛。簡歡在這方面很誠實，她不懂這個詞，也就裝不出愛的樣子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邊伯賢突然問道：“如果我們是正常的情侶，你還會想探究關於陳嬌嬌的事情嗎？”
簡歡回答得毫不猶豫：“如果我們是正常的情侶，陳嬌嬌可能是你的前任，可能是你的白月光，可能是你的愛慕者，或者她是和你同樣優秀的人，但她不會是個沈在湖裏的死人。”
她聽到了邊伯賢欣慰又落寞的嘆息聲。
他下了車，繞到簡歡這邊，想幫她開車門，但簡歡自己已經研究出了自動車鎖的按鈕，開了門鉆下來了。
邊伯賢的手懸在半空，最後輕輕地放在簡歡的頭上，清朗的眉眼舒展開：“回去睡一覺。”
“嗯。學長再見。”
“晚安。”
簡歡走出兩步，旁邊就是公寓所在樓層的專屬電梯。
她忽地回頭，邊伯賢還靠在車旁望著她，他不抽煙，也不喝酒，因此看起來不像都市劇裏成熟的精英，還像個學生，但眼裏卻好像有煙霧飄起，一雙雙陰暗、冷酷的眼睛藏在那下垂的眼睛之後，像是夜行的野獸藏在霧氣裏。
被她知道秘密，邊伯賢學長想沒想過殺人滅口呢？
如果能掩蓋陳嬌嬌的死亡，那開車把她撞死，再找人頂包，偽裝成交通事故也是小事一樁吧。
如果那個秘密那麽重要，學長真的沒有想過要她的命嗎？
她久久沒有說話。
邊伯賢挑眉，用口型問她：“怎麽了？”
簡歡像是大夢初醒，楞了楞。“啊，”她遲鈍地道，“我忘了，你想要什麽生日禮物，學長？”
邊伯賢軟和地笑起來，只做了一個口型。
“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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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柔的古典音樂在車內環繞。
簡歡坐在副駕駛，偏頭看掛滿了雨珠的車窗，天氣熱了，淩晨依然冷，車內還開了冷氣循環，她哈一口氣，在玻璃上附一層白霧，但她什麽也沒做，靜靜地看著白霧，這片圓形的霧氣像一朵正在枯萎的花，很快消散了。
“嗚——嗚——”
雨刮器在眼前搖晃，發出一些細微的聲音，聲音融進沈悶的車行聲，時而車輪壓過水坑，響起液體被榨開的四濺聲音。
“我們不說點什麽嗎？”簡歡沒想到自己是率先開口的那一個。她盯著前窗外景，X城是個不夜城，很難見到漆黑的夜色，即使是在淩晨兩點後。
但因此，車內反而顯得更黑暗了。
駕駛位上的年輕男人專心致志地在開車，掛了左轉向燈，停了車，靜靜地等待紅燈過去。
聽到這句話，才輕笑了聲，應道：“我在忍著不和你說話，歡歡什麽時候喜歡上聊天了？”
他扭過頭，盯著簡歡：“和我聊天沒關系嗎？”
簡歡沈默了一會，她安靜的時候就像一只兔子，就算杵她一下，她也不會動。
邊伯賢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的答案。
左拐的指示燈亮了，他把車駛入等待車道。
旁邊傳來溫吞的聲音：“男女朋友聊天可以的。”
“男女朋友，這個詞從你嘴裏說出來太新鮮了，歡歡。”邊伯賢悶聲笑起來。
“學長今天來接我是為什麽？”簡歡在他的笑聲中平淡地提問，“學長以前從來沒做過這種事。”
“哪種事？”
簡歡微微地吸了口氣，又嘆了出來：“仿佛我們也是普通的情侶了。”
“你不喜歡我來接你嗎？”黃燈亮起，邊伯賢稍稍撩起眼皮，慎重地瞧了簡歡一眼。
“沒有，”簡歡搖頭，“只是這樣太普通了，男朋友來接下晚班的女朋友，這種事情太普通了，不像學長你會做的。”
綠燈即將亮起，邊伯賢語氣輕快地追問：“我？”
“學長你為了把我送出國，把我之前的所有人都送出國，”簡歡耷拉著眼皮，輕輕地闡述，“租二十萬一年的房子，給二十萬生活費，你不會插手我的生活，但讓人把一切都辦好。”
邊伯賢不覺有異，他有錢，愛人的方式自然也充滿了資本主義式的大方。
他笑道：“對了，交換名額的名單今天出來了，你已經知道了？”
“嗯。”簡歡的臉沈在陰影裏。
情緒似乎不太對。
“錢、房子、名額，我總是給你這些，沒時間陪伴，”邊伯賢以為她不喜歡，略顯小心地解釋，一向彎彎的眉也蹙了起來，“在帶你去別墅前，我想像個普通男朋友一樣陪在你身邊。你，不喜歡？還是喜歡以前那樣保持距離感？””
簡歡不知道。這種感覺肯定談不上討厭，她當時看到幫忙整理貨架的邊伯賢，內心的感想是——
終於能觸碰到了。
邊伯賢學長是高高在上又危險難纏的怪物，總是趁著夜色襲來，又在她看去時消散，但他站在便利店明亮的燈光下，就像一名普通的顧客，也像一個真實的人，拿著快過期但還能吃的紅豆面包，問她這家連鎖便利店是怎麽處理這些臨期食品。
“為什麽突然改變了？”她問，有些莫名緊張。可能是因為期待吧，期待這個說出“愛”這個字的人，能給她一個好的答案。
邊伯賢捏緊了方向盤，青白的骨節凸出，顯出他此時波動的心緒。
“我以為時間還很長。”他慢慢地說。
簡歡不解。便利店離公寓只有十分鐘車程，哪怕算上停車也只有十五分鐘。簡歡第一次不滿於和邊伯賢相處的時間太短暫。
“什麽意思？”她追問。
邊伯賢看出了她異常的急迫，微微無奈地勾唇，道：“你這種時候總是很好奇。但我很喜歡你這一點，無關緊要又至關重要的就是你的好奇心。”
簡歡回答：“黎桓學長說好奇心害死貓。”
邊伯賢笑了，像是在自言自語：“是啊，但也是好奇心支撐你走到這一步。”
車輛駛入地下車庫，安穩地停進專屬車位。
簡歡看到他低笑時，眼尾下垂，臥蠶溫柔。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？見過他瘋狂的樣子，貪婪的樣子，就很難說他溫柔了。只有在最開始的夏季，那些動搖人心的蟬鳴和影影綽綽的光斑，他在階梯下回頭微笑，那時讓還是新生的她以為他會是個十分溫柔的人。
地下車庫光線昏暗，四下寂靜。
邊伯賢將車子熄了火，車燈關閉，車內也十分昏暗。他們之間，也許黑暗更好。他們會更坦誠。
他解開安全帶。
說話前，他會很淺地吸氣，會有輕微的聲音，這讓簡歡豎起了耳朵。
“我以為時間還很長的意思是，我認為要花很長時間接近你，歡歡。你在社交上有困難，你有抑郁傾向、也有一些厭世，你的家庭沒有給你助力和底氣。我以為會有很長的時間一步一步來，‘到便利店接你’這一步應該在‘接你下課’之後。你沒有把我介紹給你的社交圈，所以我覺得今天來接你會是很冒昧的舉動，但沒有辦法，沒有時間了。”
簡歡看向他，正好邊伯賢也看向她。
暗色中，對方的眼睛都閃爍著異樣的光，比在光亮處更顯眼、更銳利。
“我沒想到你這麽努力地找到了真相。”他苦笑著說。
簡歡沈默片刻，問：“你討厭我嗎？”
“不，我為你驕傲。”
他回答時毫無猶豫。
“一切都提前了，這對我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，我已經期待和你一起回家很久了。考了駕照之後，這可能是我覺得它最有用的時候，”邊伯賢沒有移開視線，但他的目光柔和了許多，“我只是擔心你，怕你跑掉，又像是兔子一樣。”
“沒在一起的時候，我有信心絕不放過你，但在一起了，反而擔驚受怕，”他呢喃著，俯身靠近簡歡，“這算是什麽，歡歡，你能告訴我嗎？”
“愛？”簡歡不確定答案，所以她引用了邊伯賢給她的答案。
“你知道你說這個字的樣子嗎？”邊伯賢忽地失笑。
呼吸在暧昧糾纏，兩人輪廓都粘連不清的距離裏，簡歡撩起眼皮，眼尾平直：“不知道。”
邊伯賢低頭，吻在她的眉骨，那裏有一道仍有凸痕的疤。
他沙啞道：“像是不愛。”
不愛就不愛。簡歡在這方面很誠實，她不懂這個詞，也就裝不出愛的樣子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邊伯賢突然問道：“如果我們是正常的情侶，你還會想探究關於陳嬌嬌的事情嗎？”
簡歡回答得毫不猶豫：“如果我們是正常的情侶，陳嬌嬌可能是你的前任，可能是你的白月光，可能是你的愛慕者，或者她是和你同樣優秀的人，但她不會是個沈在湖裏的死人。”
她聽到了邊伯賢欣慰又落寞的嘆息聲。
他下了車，繞到簡歡這邊，想幫她開車門，但簡歡自己已經研究出了自動車鎖的按鈕，開了門鉆下來了。
邊伯賢的手懸在半空，最後輕輕地放在簡歡的頭上，清朗的眉眼舒展開：“回去睡一覺。”
“嗯。學長再見。”
“晚安。”
簡歡走出兩步，旁邊就是公寓所在樓層的專屬電梯。
她忽地回頭，邊伯賢還靠在車旁望著她，他不抽煙，也不喝酒，因此看起來不像都市劇裏成熟的精英，還像個學生，但眼裏卻好像有煙霧飄起，一雙雙陰暗、冷酷的眼睛藏在那下垂的眼睛之後，像是夜行的野獸藏在霧氣裏。
被她知道秘密，邊伯賢學長想沒想過殺人滅口呢？
如果能掩蓋陳嬌嬌的死亡，那開車把她撞死，再找人頂包，偽裝成交通事故也是小事一樁吧。
如果那個秘密那麽重要，學長真的沒有想過要她的命嗎？
她久久沒有說話。
邊伯賢挑眉，用口型問她：“怎麽了？”
簡歡像是大夢初醒，楞了楞。“啊，”她遲鈍地道，“我忘了，你想要什麽生日禮物，學長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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